finalement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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（十三）

　　“这么晚了，还在做什么？”

　　卫庄的声音骤然响起，吓得家僮一转身，撞上了架在火上的药壶。半大的孩子被烫到了胳膊，忍不住尖叫出来，看清了来人后又捂住了嘴，连连说着对不起。

　　“起来吧，”卫庄下意识地朝着主房望了一眼：张良刚刚睡下，又一向睡的轻，难免不会被吵醒。他比了个手势，让面前的人不敢安静一些。

　　“...先生...”面前的孩子一手捂着小臂颤抖着，终于意识到自己应该压低声音，时不时悄悄抬头看着眼前庞大的身影。“这是老师的方子，说是侯爷最近比先前又弱了些，该加些重药，这是明早的份。”他说着还胆怯地指向了还在火上烧着的壶。

　　卫庄捏起了桌上的竹片，皱了皱眉。这样的药方，怎么看都有些太重了。

　　“太医令怎么说？”他在鬼谷时几乎日日受伤，也算得上久病成医，对外伤知之甚多，对疾症算不上精通，总还是有些了解的。

　　“......这,”家僮又垂下了头，“先生赎罪，陛下说不可以告诉旁人。”

　　有警觉总还是好的，卫庄转念却又加重眉间的沟壑，能让刘邦为之隐瞒的，只怕不会是小事。“那便不用说了。”他带着更深的疑虑离开，前朝总还留下不少书卷，他想他总能找到答案。卫庄的步伐毫无生息，方一迈出门，又堪堪停在回廊上，回过头来望着煎药的药童。

　　“你昨日入宫了？”

　　正摇着蒲扇的人愣了片刻，有些心虚地说是，再一抬头，卫庄已经离开了。

　　晚风并不总是轻轻吹着，雨前的空气总会格外的闷热。卫庄静坐在黑暗中，替张良打着扇。沉眠中的人似有感应，侧伸的手摸上了冰冷的肌肤，主动贴合上这份凉意。卫庄抽出手，微微拨开他被汗水打湿的刘海，却在触碰的一瞬间缩回了指尖。张良的额头烫得惊人，如果说卫庄每次与他的接触的时候都像是抱上一个暖炉，那此刻便是如同烈火一般炙热，几乎要烫伤他冰一样的肌肤。

　　“子房？”卫庄试着唤了他几声，眼见薄被中的人没有人任何反应，卫庄连忙握上了他的手，十指紧扣着。

　　力量忽然如同流香一般缓缓滑过他的指尖，卫庄又握紧了几分，无师自通地唤起了法术似的存在。身下的人不自觉地呻吟了一声，缓缓地睁开了眼。

　　张良依旧困乏着，半睁着眼揽过身边的人，面上满是藏不住的笑意。

　　“怎么了吗？”他的双手挂在卫庄的脖颈上，身上的人只得撑着有些别扭的姿势在他耳边，试探地又摸向他的额头。

　　卫庄凝视了他许久，用宽大的手掌盖上了他的眼。“没什么，”他将薄被提上了一些，“要下雨了。”话音未落，一道强烈的光亮闪过，紧接着传来了阵阵沉闷的雷声。他刚要起身，又被捉住了衣袖。

　　“我去关上门。”卫庄笑着握上那只不安分的手，将它搭回主人的额间。似是要证明他的话一般，他刚走到门前，雨水便淅淅沥沥地浇落下来，反倒带起些轻风来。他推上了门，想要挡住风雨，却在门还半掩着的时候停住了手。

　　他看见院子里有一个人撑着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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