finalement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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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（二十三）

    死亡也不过是一瞬间。

    卫庄自旷野中漫长的往复消磨却长达数年，饿殍遍地的平野上活着或是死去的灵魂都在匍匐着挣扎，阖上眼，他轻握的拳中已流淌着鲜活的力量。本为无可逆转之事，但他确确实实地正在活过来。

    韩信见他晃神，张良回护的姿态自始至终都未动摇，他眼中熟悉的身影，直至此时方才生出了几分疏离感。淮阴侯原本坚定的信念，没有来地闪过一丝退缩。“你可知道我怎会来的？”他抱着臂立在青砖上，阴云下阵阵寒意侵袭而来。

    “怎样来的？”张良轻启了干涩的唇，淮阴侯逆光站在眼前的身影映在他眼中逐渐模糊。他没有让步的理由，但持续的对峙于他而言同样不是好事。

     韩信半跪上前，手掌覆上了那具逐渐冰冷的躯体，为曾经的下属做最后的告别。

    “陈平骗你来的？”披风遮挡下的身躯已有些颤抖，张良将双手都拄在剑柄之上，闭着眼，努力集中精力聆听着每一句话。

    “夏侯将军是这样同你讲的？”韩信终于肆意笑了出来，民间众说纷纭的传闻，终于传到当事人耳中时，又演变成了另一番故事。“是我自己活该，害得钟离眛赔上了一条命。”他的手也有些颤抖，不断褥平地上人的外衣。“刘邦来楚地寻我，叫我只身去见他。不见是罪，见了便回不来了。钟离昧那时说他一心想让我死，我不信。底下的人见我铁了心去见他，献策要我带着钟离昧的人头去，被他听到了。”

    “他冲进来骂了陈平一顿，又骂了我一顿，用我的剑自刎了。”

    “后来陈平亲口与我说，他不过是想除掉钟离昧。”

    “你信吗？”张良问。不想在他昏睡的几日里，汉王竟亲自接回了韩信。

    “刘邦许诺若我随他归京，他只当作从此没我这个人。”

    “刘邦说相国大人劳碌终日，已危在旦夕，于情于理我总该回去见一面。”韩信没有回答，偏过头去，阖上了已逝之人的双眼。“我信了。”

    “倒在你面前的这人，昨日还劝我不该同你讲这些，今日便没了命。你说我该不该信你。”

    张良忽然想起萧何在栎阳的嘱托，自己该是会错了意。又觉得眼前这个已经被自己恨了许多年的人，从头到尾被仰慕之人蒙在鼓里，着实有些可怜。只是他亦无力再想，支撑着躯体的双臂一软，就此没了知觉。

    身后注视着一切的卫庄终于有了动作，伸手在半空接住了人，托着膝窝将人打着横抱了起来。鲨齿摔落在地面时荡出了一声清脆的回音，卫庄踢起剑柄，宝剑划过一道弧线重新插入地面，立在韩信面前。

    怀中人的生命在流逝。

    “你该去问萧何。”卫庄缓缓吐出了几个字，眼中尽是外露的的锋芒。

    “呵，”韩信又板起了面孔，直起了身，“你又知道什么。”

    “我知道他是怎么死的。”卫庄留下了剑，只带着张良转身。

    “没想到他病得这样重。”韩信语气中也带上了几分诧异，“所以你来长安是...”

    卫庄打断了他的话音，“你若要人偿命，来找我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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