审美非主流 自留地
不安利 x 不吃安利
真·OOC 私设如山
非作品粉

见闻30题 -怀璧-

取这个系列名字的时候是想着写那些年两人的见闻

这篇虽然是卫良设定,但已经和cp感情无关了

WARNING 私设如山 ,没有转也没有高潮(30题也是

     

       5.怀璧


         周谚有之:匹夫无罪,怀璧其罪。


         一


        人有种本能,对救过自己的人抱有好感和信任。但总有少数人倾向怀疑目之所及之物。千乘属于少数那部分。

       所以即便剑客挥剑为他解围后,他只是沉默着拔出几个杀手身上的箭,小心翼翼地擦过血迹后收回背囊中,连一句谢谢也没有说。

       “你以为就凭你一个人,能守得住吗?”卫庄不屑地挽了个鞭花,划出几声响。

       千乘穿着破旧的棉袄,站在吱呀作响的羊圈前,转身看着他。“我不相信你,”他说。他是个很少开口的人,从登临太子府亦步亦趋地跟在四公子身后那时就是了。

       卫庄感到一丝为难,他连夜奔波至此,下一句想出口的话本是随我走吧。但眼前的人显然不想接受他的帮助。千乘安静地踏掉脚下的足印,抹去自己的痕迹,像他这样的一个人,原是最擅长隐匿在人群中的。他收拾安好后反穿过毛袄,光明正大地一路步至郊外的茅草屋旁,卫庄便牵着马一路随他,也没遭遇何种抵抗,这些让卫庄觉得千乘还是明白他们的境况的。

       几只羊在不远的山坡上不停地叫着,脚下的青草已经被啃食成一片黄土,连同他的面容一同被风沙雕刻出沟壑。

        “就是他?”卫庄翻身上马,扬鞭指着树荫说。一团灰色的牧童正牵着两条猎犬,准备将羊群赶回圈中。

       千乘骤然转身搭矢张弓指向他。“再说一次,我不相信你。” 锋刃抵在卫庄的颈间,已生了些锈迹,被来人一指拨开。

       “你守不住的。”卫庄这样说道,又换来了一阵沉默。


        “哥!” 不远处的孩子显然看到了这一幕,怀着疑问和一点惊恐远远喊道。千乘偏着头收了手,趁着牧童还没有跑道眼前,一字一顿地说。

       “是你杀了王。”

       卫庄不屑一顾地点了点头,“是我。” 


        “哥?”牧童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,一路跑到千乘身后,隐着半个身子仰视来人。卫庄披着黑色的袍子,面容棱角分明,从下向上看去,恰巧迎上他的凝视。牧童半拽着千乘的衣裳,向后退了半步。

        “我们搬家。”千乘将弓背在背上,双手抱起小小的孩子,无视来客自顾自打点着一切。被抱在怀里的孩子显然习惯了这样的处境——从他记事起,似乎一直都过着流浪的日子。猎户追逐山林,牧羊人追逐草原,若非有杀手找上门来,这样的生活也没什么不妥。

       牧童眼见千乘面无表情地无视看上去凶恶的人,仍觉得卫庄面目可憎,连撞着胆子上下打量一番的勇气都没有——他平日里很少接触什么人。


        “跟我走吧。”卫庄挑了挑眉,翻身骑上马。罗网的速度通常很快,既然盯上了隐居许久的千乘,再想躲几乎是不可能事,何况身边还有这样一个累赘在。

    

       千乘依旧沉默着,推开半掩的木门,出来时肩上多了一个行囊。卫庄朝他伸出了手。


        “小羊呢?”牧童问,那孩子是随着这些小羊一同长大的,屡次迁徙中从未舍弃过它们。换得卫庄一个玩味的眼神,这让牧童又对他添了几分不满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这次无法带它们了。”千乘捋了捋孩子的额前的碎发,满怀歉意,“对不起。”

           

          二


       与猎户手中的弓箭不同,先生手中握着戒尺,仿佛有了生杀予夺的大权。听讲的学生一个个瑟缩起脖子仿佛下一刻便要丢了性命的猎物,拼命回溯昨日读过的句子。

       韩成也是有些怕张良的,咬了咬牙站起身来,“慢藏诲盗,冶容诲淫。”引来身后一阵嘘声。他紧张地握着拳,又悄悄地抬眼看着先生,深吸一口气道,“学生却是不赞同的。”

       张良似乎很满意他的勇气,面上也舒展几分。可他只向前迈了半步,却叫那孩子咬着唇低下了头,退了半步。张良看在眼里,想着自己是不是对这个半大的孩子过分严厉了。窗外的仅余一湾绛红的余辉,先生说那今日便到这里吧,明日再听你说完。学生们起身朝他一弃行过礼,张良步出回廊,才听见身后响起哄笑声。

        

       “先生?”那孩子徐步追上前来,决心定要将心中所思想倾诉于他。“先生!”

        张良故作惊讶的样子,不动声色地将人引至一旁的无人的树荫下。

         

        他知道来人想说什么。

        “先生,学生还是想与你学剑。”那孩子喘息着,胸前怀抱的书简朝着四面八方倒去,他抱起来有些艰难。即便在同龄人当中,他的身形也过于瘦弱了,连一阵风吹的力气都用不上用不上,他自己跑着便会跌倒。

       张良浅笑着微微朝他行过礼,“剑道并非是解决问题的唯一方式。”他其实是有些为难的,于公于私,他都不想教他习剑,哪怕他的同窗皆习六艺,唯独身为韩公子的他不能。少年低垂着头,反驳的话说了一遍又一遍,他仍不切实际地期盼眼前的人能够改变主意。

       张良能体会少年的心思,他同样在这个年纪被寄予厚望,未及弱冠已来往朝堂;可他是臣,剑道是杀人术,出手便要怀着必死的信念,更何况是帝国笼罩下的他们。


        “我想要帮忙的!”那孩子几乎快要哭了出来,“我不想成了先生的累赘,还有上将军。”那孩子咬着唇,“我也知道自己没用...”他的样子委屈极了,远远看去只是被先生骂过的生员,连不远处的颜路都被吸引了注意,以为三当家又苛责了他的学生,摇着头叹了叹气。


       张良循着他的目光远远看去,挑着眉将人揽到树影后,避开旁人的观望。

        “公子,您从来都不是累赘,日后也不会是。”他单膝半跪在那个孩子身前,双手握着那个孩子的肩,“这世上可行的道并非只有剑道。”张良待他本是极好的,从这个孩子被卫庄带回小圣贤庄时便已倾注了全部的精力和温柔,“故上兵伐谋,其次伐交,其次伐兵,其下攻城。单凭一柄剑,破伍或可,破旅已是世上少有,遑论攻城。您为何一定要学剑呢?”


        “学生不求大道,”那孩子有一双明亮的眼睛,坚定万分的神彩连张良都有些想要让步,“惟愿不负情仇。” 还有他没告诉眼前人的,他永远记得自己被卫庄一柄剑救下的那瞬。

       他想要报答的。


        三


       罗网是帝国的精英,自然有着所有秦军的共性,嗜血又神速。三人离开草屋连地界都没出已被追了上来,千乘被袭时便有了数,不算意料之外。

       清楚是一回事,能够应付却是另外一回事。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像这样逃亡过了,因此卫庄的出手相助,他不得不接受。


       他清楚的,卫庄和罗网的目标其实是相同的,他为他带出新郑的韩国遗卷而来,像他这样一个人,绝不是什么匡扶济世不求回报的仁善之人——甚至相反,他怕流沙首领开口要的代价,他根本付不起。


        “我可以给你黑龙卷轴。”千乘怀抱着那个孩子,从卫庄身后搭在他的肩上,“可你要答应我,日后无论如何都要照顾好这个孩子。”


       还未待卫庄回身,千乘已将牧童塞到他的身前,跳下马作张弓的姿势。卫庄单手拉着缰绳掉过头,又将胸前中挣扎着的瘦小腰身放下了马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这算是强买强卖吗?”卫庄伏身向前探去,朝着小牧童笑了起来,却被那孩子狠狠瞪着,“我可还没答应你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你没得讲价,”千乘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,能感觉到右腿被试探地拉扯着,他不敢低头看,怕看了便再也舍不得,“今日不答应,卷轴便会永远消失了”。

       “那不是刚好?”剑客一柄剑横在他的眼前,不远的前方扬起尘沙,一伍黑衣刺客已然列阵,此来势在必得。卫庄俯视着一众来人,满是不屑,能被察觉的刺客他还不放在眼中,可见罗网尚不知他至此地,轻了敌。剑客撇开剑鞘,亮出了起手式,抢在对方前出了手。


       剑客没料到是,哪怕他一人卸下了绝大部分攻势,千乘仍是护不了那孩子。卫庄转身时见他半跪在地上,吃力地用弓撑着两人的重量。——他先前便受了伤,如今又伤得重了。

      卫庄皱了皱眉,原来他撞见的已不是第一波。


       “怎么不说?”卫庄略带不满地质问了他一句,也知于事无补,只得改变策略阻断所有不速之客。待回闪身提走两人的时候,那个孩子已经有了伤口,罗网的兵刃一向是带着毒的,也许已经来不及了。


       “对不起...”

       三人临时躲避到错综的丛林间安顿下来,千乘紧紧搂着那个孩子,不断地说着对不起,快要将人箍得窒息了,连卫庄想要看一看那孩子的伤口,都花费了一番力气。在剑客的印象中,眼前的人从不是这种样子,不顾一切朝着那孩子传送功力,即便他自己的内力已经所剩无几,自身尚且难保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哥,” 牧童的意识逐渐模糊,用微弱的声音唤着他。卫庄大概猜的出他的身份,不是韩宇的儿子也是血亲。他思索片刻,卷起那孩子的裤腿,用剑刃在那道伤口上下各划了几道,避开了脉络,血流喷涌而出,若非那孩子已经昏迷,此时定然也会痛得失去意识。千乘依然在为他输送着功力,余下的只剩天命。

       卫庄不知还能说些什么,他纵然冷血,也不至于连带着去恨一个几岁的小孩子,何况他亦是韩室血脉。他转身去寻些草药,不见身后千乘咬着唇,忽而逆行周身功法,决意一命换一命。


        四


       荀子在在对弈时有意无意将城中的搜查令说给张良。能够读书的学生本就是士族出身,儒家掩护贵族遗孤自然不在少数,这或多或少是在他的默许之下。

       卫庄将那个孩子带回桑海后,不日动身离开了齐鲁。牧童处在不懂得生死的年纪,也明了千乘是为了他永远不会回来,怨恨和发泄混杂在一起,悉数撒在陌生人身上。起先是沉默着不与张良说话,动辄又与其他师兄生出些摩擦,乖张得不像是个儒家子弟。张良只得将这个幼小的孩子托付了白凤和赤炼去,暂时避一避风头。

       也正是在这个时候,李斯的人注意到他同儒家的张三先生原是有过浅交的,接连不断的试探成了日常,更加阻断了三当家将人接回书院的念头,他甚至觉得庆幸,提前将成公子送出小圣贤庄实在是没有错的。


       唯一让他头疼的,只是韩成也愈发叛逆了。

       卫庄南下路过下邳,顺道去看了他,少年待他这个救命恩人百般钦慕,想要修习剑道的决心日益深切。直到卫庄让他帮着照料着另一个孩子。


       听说了那个牧童不方便待在儒家,卫庄便说阿成与那孩子也算是血亲,可能是四公子的血脉吧。——他与韩成说起这桩事,权当是闲聊的。像他这样一个从小鲜有敌手的人,从来都无法体会不能那些惊恐的心思,少年装着欢欣的样子笑着说好啊,小心翼翼地掩盖着仿佛在腊月的冰天雪地里迎面泼了的冷水的寒意,在看不见的角落里抱着膝独坐。

        他不是韩王唯一的继承,而那个孩子是他唯一的亲人。虽然他从未想过要报仇复国一类的事。


        后来那个孩子说他的哥哥唤他信,他却是谁都不信的,小小年纪挂着一张苦瓜脸,成天待在后院的羊圈里,从未曾将他当成哥哥,还说他唯一的哥哥已经不会再回来了。

       少年终于明白,这世上不仅许多事是不由人的。


       后来的后来,那个小他许多的阿信笑他傻,问他知不知道,就是他心心念念的救命恩人杀了他的祖父,他一个王室竟还愿意为他送死。

       “我不在乎。”韩成说,他是连自己都左右不了的人,既不够仁善也不够狠,还有些莫名的嫉妒和胆怯。但至少他想跨出自己这一步,他是横阳君,是韩王。他的仇自己报不了,恩也报不了,这条命总要自己说了算。

       韩信呵地笑出了声,说那你去吧,我自己走了,说罢扬鞭而去。


       韩成深吸一口气,笑着与世间作最后的道别,策马转向彭城。


       FIN.


评论(1)
热度(7)

© finalement | Powered by LOFTER