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见闻30题 - 黄泉-

       1.黄泉


  恢复了意识的卫庄艰难地睁开双眼,发现自己身陷在黑暗当中,时不时能听到滴嗒的水声。

  他想起自己仍在地牢中,身上却没了枷锁,也可能是麻木得失去了知觉。卫庄试着抬起手臂,强烈的酸胀感提醒着他曾经的刑罚,而肌肤上有多了些凉意与束缚感,显然被人精心处理过。他又试着撑起身,在黑暗中摸索着,发觉自己几乎全身都被裹了起来。软塌上搭着半截薄被,至于光滑或是粗糙,他裹满了布条的手指感觉不到。

  

  黑暗中忽然有多些脚步声,由远及近,还带来些光亮,原本伸手不见五指的空间也渐渐有了轮廓。

  

  幸好这里是一个房间。卫庄极力忽视着身体的叫嚣,将自己悄无声息地隐匿在门后,以便在来人闯入的那一瞬钳制住对方。

  而真正掐住来人颈脉的时候,却又片刻间松了开。

  

  张良下意识地挥了提灯抵挡,扬起的风吹灭了本就微弱的烛光。

  

  卫庄先他一步意识彼此的身份,撤了手,张良再点起火折子时,卫庄已倚着门半坐在地上,卸下了全身的神经。

  “庄兄!”

  张良慌忙地将人扶回榻上,尚未平复呼吸,卫庄已又一次昏睡过去。再睁开眼时,又一次陷入了无边的黑暗里,但他想起了这个地方。

  

  郑武公与母亲武姜氏积怨多年,誓曰不及黄泉无相见。既而悔之,颍考叔献策修建黄泉,遂母子和睦如初。史官未曾记载这座地下之井的位置,世人便以为黄泉修在了颍城。韩攻下郑后迁都新郑,武姜氏早已荒废的旧居辗转被紫女买下,深埋地下的简居重见天日,已是许多年后的事。至今除却二人,大概也没有其他人听说过。长久以来紧绷的得以舒缓,卫庄像是卧进了一团棉花中,每时每刻都能感到自己正在下沉。

  

  “你醒了?”张良再次出现时面容又苍白了许多,披风连着兜帽扣在少年的身上,还提着颇为沉重的食盒,看起来极不协调。卫庄费力地抬起了手,肿胀未及消退,但已经没有了伤痛感。

  “多久了?”卫庄接过递来的清粥,僵硬地吹了吹,发觉自己腹内毫无饥饿感,该是这样进食流食许久了。

  “二十天,你又在这里睡了三天,近一月了。”张良坐在一旁挑着灯芯,看起来困倦得快要阖上了眼。

  卫庄咽下时粥还有些微烫,端着瓷碗的手也有些颤抖,他便将手肘拄在膝盖上,一口一口地强迫自己尽快补充体力,庞大的身躯蜷缩起来的样子,还有些滑稽,幸而没有人注意到这些细枝末节。“外面如何了?”他平静地问。

  张良将木签搁在一旁,转头望着他。

  “要降了。”

  

  降的自然是韩国。

  降了也好。

  

  卫庄没再问,默默地将手中的清粥吃完,张良便又舀了一碗递了来,后面又盛了许多汤药。他不作声,张良也只是掀开了被子,解着缠的密密麻麻的布条。而后的擦拭,换药,重新包扎,同样是在无声中度过,黄泉地如其名,除了滴滴答答的水声证明这里还不是死寂外,连本该被放大的呼吸声都微弱得听不见。

  “姬无夜...和你祖父可都认同了?”卫庄偏着头,努力回忆着是否还有遗漏的嘱托。

  张良将火折子和蜡烛摊在桌上留给他,收拾起了食盒,还有些心不在焉。“...嗯,差不多就是这几日罢。”

  

  所有的努力消散在往日里,从流沙成立的那一天起这边是意料之中的结局之一,那便也没有什么不甘。

  都结束了,卫庄异常平静地想。他目送着张良离去,也没有探究日后如何安排的心思。

  

  往后的一日张良没再过来,第二日、第三日、第四日没有来。地下有充足的干粮与储备,本就是备以不时之需,但卫庄仍想出去看看。第五日的时候,卫庄已经能支着腿走成常人的模样,他便走了出来,重新见了光。街上破落得没什么人在,能逃的人早在秦军攻入关内就逃了,剩下的只有些逃不走的老弱病残。即便他一个人穿着黑袍走在大道的中央,很是显眼,但始终什么人理他。兜兜转转回了荒院已是半夜,张良依旧没有来。

  

  第六日的晌午,没有客人的酒棚前照常挂起了青旗,卫庄只要了一碗水,半瘸的老板好心给了他一碟青豆。他不想欠任何人,只好扔下半个金叶子。

  “客官,用不着这些,我送你的。”

  卫庄皱了皱眉,不悦地扭过头,“送你做路费吧。”

  “嗨,都这时候了还走什么走,我要是能走早就走了。”老板还在擦着桌子,马路上护卫列队而过,他就撇了一眼。“喏,再说还能往哪儿跑?”

  “怎么这时候还有巡逻兵?”卫庄压低了声音,背过身来不再动作,幸而也没有人注意这里。

  “应该还要好一阵子吧。谁知道呢?”老板笑了笑,“听说大将军终于同意出兵,可能是在操练吧。”

  

  卫庄又扔下了半个叶子,转身隐匿着奔向了相国府,果真有更多的护卫在巡视。他从侧门闪进了府内,摸进了最南侧的院落,一扇房间接着一扇地敲着窗。

  “谁?”客房内得到一声熟悉的回应,他从窗子跳了进去。看见了张良被缚在床上的模样。

  “庄兄?”张良像是见到了救星一般,奋力挣扎起来。卫庄还未解了绳索,他又偏了头,咬了咬唇,“王上不满秦王的要求,欲意诈降。”

  “糊涂!”卫庄几乎下意识地脱口而出,险些扯痛了还未完全解脱的手腕,“莫非这么快就忘了长平。”

  “姬无夜同意亲率都城护卫诈降,进而刺杀王翦。这等话从他口中说出来,你信吗?”张良红着眼,几乎是跳下了床。“当日我随祖父入宫,极力劝诫却激怒了王上,再谏言者以叛国论处,祖父便将我关了起来。”

  卫庄一把扯住了少年的手腕,“去哪儿?”

  “入宫。”张良坚定地望着他,似乎拿出了必死的意志来。

  

  “入宫又能如何,王上不满的是日后的尊荣和富贵,难道还会听你的主动弃了不成?”卫庄捏着张良的脉搏,舔了舔干涩的唇。

  “权当是为了都城的百姓罢。”张良苦笑起来,另一只手握上了他的腕。“眼下也没有别的法子了,不过是求个心安的死法而已。”

  “张开地不是一早要将你送到淮阳儒家,只是你不肯才作罢了?”卫庄忽然想起了三个月前的事,起身松开了手。“想必早做好了安排。”

  张良脸色一变,气得背过身去,不想看他。“我不会走的。”

  “去找楚王,带着相印和我的帅印去,求他开关允韩国的流民入楚。”卫庄从双手覆上他的肩,几乎贴上了他的耳边说道。

  

  张良想要转过身,卫庄的掌心自然退了下来。少年捏紧了拳,犹豫不前。

  “你说过已经二十三日,加上这六日,到了明日,秦军入关刚好一月。”卫庄的手指抚上了张良的脸,将自己的袍子解下来披在他的身上,又为他戴上了兜帽。“这些人若是这几日走,至少能有命走到楚国。”

  “可...”张良还想要再说什么,却被卫庄用食指抵住了唇。“别用这种眼神,你该活下去。”他说,“一切还没结束。”

  

  张良拉低了兜帽,望了他一眼,又变得坚定如初。“我会去淮阳,可无论是否能游说成功,我都一定会回来。”

  从三更到天明,他终于说动了相国大人,携着相印匆匆出了城,等候着去取回帅印的卫庄。

  

  “等我回来。”张良翻身上马,伸出了手,“大不了黄泉重聚。”

  “我封了那里的入口,你打算从哪儿进?”卫庄将帅印连同盒子塞到了他的手上,难得露出了笑意。

  

  远去的少年并不知道印下压着一封书信,许多时日后也不曾将楚王的一番好意扣押归咎于故人身上——只当是造化弄人——从儒家的阁顶被放出来的时候,才听说新郑的一场大火下燃了两位将军与韩王的尸骨,而他的祖父早在秦军攻下都城前自尽,他已孑然一身,却不能重返故地。

  而卫庄在那场大火前便杀了韩王,与姬无夜的尸骨一并高悬在城外之上,虽然依旧没能让秦军停下进攻的步伐。

  好在他还活着。

  

  “儒家可有新入的生员?”他在县上最大的酒楼里随意地问着,“或是年轻的先生?”

  小二笑嘻嘻地为他添了杯酒,“你是说儒家的张三先生吧?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头,别人都是求着拜师的,只有这位,”他作势抬手悄声告诉卫庄,“听说是被掌门关了一个月才肯拜师留下来。”

  卫庄扔下了一些碎银子,被小二领到了书院门外,又等了半日才等到散了课。

  少年自迈出大门便愣在了原地,红着眼眶一步一步走到来人跟前。

  

  卫庄久违地抚上他的面颊,试图去铭记手下柔软的触感。共死易,同生难。他乡遇故知,他想那大概就是他喜欢上张良的瞬间。

  

  Fin.

  

今天為 卫庄x张良 提供的梗是 ①喜欢上你的瞬间②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③还剩下什么④苦闷青春

无意义短打,既没扣题也没扣梗...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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