finalement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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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（二十二）

　  不速之客出现得突然，卫庄眼见柄利剑穿胸而过，才得了空隙仔细端详起来人。在梦里死去并不会真的影响到什么，充其量不过是让现世之人从噩梦中惊醒，所以他不急着去救助这个梦境的主人，而是在避身过后转身去钳制来人。剑客的的轻功不错，但即便怀着上乘的功夫也不过是个不受欢迎的入侵者，被这个世界本能地排斥着，卫庄左手在衣袖中捏了个诀，挥着剑便追了上去，两旁的瓦舍与街道尽头的石砖随之袭来，拦截着入侵者的去路。他的操控愈发纯熟精进，哪怕是在别人的梦里。

　　构筑梦境的人已然消失，整个世界亦逐渐分崩离析，留给卫庄的时间不多，幸而不速之客没有逃离的意图，似乎只为指引他去到某一处地方，一跃至临近的屋脊，还回过头来望着他，倒是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。卫庄说不上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到底在哪里见过，转瞬又被落下的天空阻隔了视线，彻底脱离了这个世界。

　　只有活着才能醒过来，卫庄只能算是离开，重新出现在长安的瞬间，方才发现梦境的主人是真的倒在了他的面前。

　　“你杀了他？”韩信的声音伴着脚步声，他转过身，看见的还有张良喘得泛红的脸。

　　“不是。”卫庄跨到了死者跟前，俯身翻弄着剑伤和气息时，方才无意间撇见了自己的拖尾上还溅上了些红，这本是绝不可能发生的事情。

　　是了...只有活着的人才有可能从梦境中醒过来。卫庄猛地按住了自己的胸口，那里并不存在跳动着的节奏。

　　“真是没想到...。”韩信有些僵硬，面色甚至有些惨白。“祭祀再小也是官员，偏就死在这长安城里，留侯不忌惮，是当真觉得没有人能叫卫先生偿命？”淮阴侯最初的愤怒已经消失无踪，唯有紧握的拳和还有些颤抖的手臂一点点泄露着他的不安，又面对面站到了张良身前，“我一直都相信自己的眼光...为什么？”

　　他以为张良就算不和他站在一边，至少也不会站在刘季的一边。

　　韩王要反，陈豨也要反，一个已经退隐许久的韩将军在都城内久驻，无论怎么看，都已经摆明了姿态。“他们都说你病了，无论你做什么，刘季都不会怪你。”他捏着张良的手腕，端至一个足以平视的高度，“看来装病真是对刘季最有效的手段，越在意，越放纵。”

　　“相国大人是装病？”张良冷笑着用力甩开他的手，却怎么也挣脱不开，反被捏出了几道指印。“呵...只怕也是为了未央宫烦着心，与你无关吧？”

　　“他会和我走。”淮阴侯一字一顿地说道，“他亲口告诉我，刘季出征之时，便是我们离开长安之日。”

　　卫庄起身用剑刃刺抵在韩信的身后，瞬间帮他解开了钳制，“放开。”

　　“可你又怎知他不是为了我。”韩信扬起了一丝笑意，向身后撇了一眼，用松开的手指了指张良微微干裂的唇角，“但你似乎就不是装病了，看样子也不打算助韩王一臂之力了？真不像你一贯的行事。”

　　“先出去再说。”卫庄压低的声线上带了一分威胁的意味，逼着韩信向前走了几步，目光又扫过张良的双眼，朝他示意着。张良却摇了摇头。

　　“我们有多久没见过了。”张良少见地与韩信认真解释起来，“你信或不信，此人绝非我有意杀之，更无阻断你与相国计划之意。”他说着站到了卫庄身边，“我府上的人，自然由我来保。”

　　原本密布的乌云四处散了间隙，原本只聚在司马道上的阳光，此刻也在城内落得遍地。卫庄伸出左手去接，掌心没有丝毫烧灼感。

　　张良握上了他的手，用力捏了捏。“庄兄就在我府上，淮阴侯若要取证查案，随时恭候。”

       卫庄盯着自己的掌心许久，松开了握着剑的手。鲨齿被身侧的人接了过去，没能听到金属与石砖的撞击声。

       他还活着，他想，至少这身皮囊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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