finalement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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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（二十一）

　　张良先前将侍从遣回了家，一个人从宫门走到西城。没多远的路，经过市集时又耽搁了些，不知不觉间竟也浪费了大半个时辰。到淮阴侯府上时已近正午，只是天还阴着，叫人觉不出来罢了。

　　淮阴侯不与他们住在一处，单独一个人发落了出去，几乎是快要出城的位置，偏又被圈着不让出了长安。韩信知道刘邦不想见自己，他也不想见刘邦，索性赌着气连门也不出，一旬过去也不见上朝一次，京里的王侯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，谁都不愿主动提起这事扫了陛下的兴；张良自得了刘邦的特许便甚少再登朝会，偶尔面圣也都是单独入宫，这样算下来，两人差不多有月余未曾见过。

　　侯府外零星有几个士兵在把手，市集原本就有不少巡街的官兵，站在人群里倒是不显突兀，守得也不那么尽心，不知是认得留侯还是什么，张良甚至没拿出私印，守门的那两个人像是没睡醒似的收了戟，朝他点了点头。从门廊到主房都不见什么人，张良甚至忍不住生出了个荒唐的念头，这宅子里只有韩信一个人住也说不定。

　　“终于肯来了？”韩信一副懒散的模样，随意坐在地席上端了茶碗，见到客人也只是微微抬了眼，一改先前的张狂。

　　“知道我会来？”张良也不客气，自己为自己添了杯茶，解了披风。“那想必也知道为何而来了？”

　　韩信点了点头，掐算着时日张良也该入宫，今日不来明日也会来，而淮阴侯并不着急，被边黜的王有的是时间。

　　“那你呢，改变主意了？”韩信仰头笑了笑，“这次又带了什么？”

　　张良轻笑了一声，略带生硬地扭过头，摊开了空荡荡的手，表示自己什么都没带。

　　他先前为他送来了不少平日的用品，也堆了半个房间，韩信便趁着天气好的时候整理出了侧房，专门给他堆这些物件，一栏一栏的，整整齐齐地陈列在木架上。他知道张良的意思，能接济一点是一点，这些东西一看就不是张良自己惯用的，还要推诿着送他做人情。宫里头那位把他圈在这里，府上事事都要限制，最多也不过就是生活有些不方便。韩信从前活的也很不方便，要什么没什么，一样好好活过了三十年。他不想欠任何人人情，便将张良的东西一一收好，摆在侧房内，偶尔萧相国来了，他还可以指着这些物件说什么都不缺，过的挺好的。相国大人事务繁忙，还能抽身来探访，在下已经心满意足了。

    “是他拜托的？”韩信笑得有些开心，“早该想到的。”他将张良从地铺上拉起来，“总是这样，怎么不自己来。”

　　“做什么？”张良才刚刚坐下，本想好好问一问他所听到的传言，这下被韩信拉着，眼看就要出了府，连萧相告了假的事也没能告诉他。

　　韩信的眼睛泛起了光，顺手掠过他腰间的私印亮给守门，匆匆忙奔向了不远处。

　　张良本就不能疾跑，被他拽得有些咳了，前头的人这才略带歉意地停下来解释，小声说：“我要走了，和萧相一起。”

　　“？”张良惊讶得不知道该作何反应，他自是不信的，但韩信又不是会随便说说的人，晃神的功夫便又被带着入了小巷道。淮阴侯看来早有准备，平日连府门都出不了的人，也能轻车熟路地带着人寻到府衙后门。他上前扣了扣门，两侧无人，前面的人径自进了门。

　　张良犹豫片刻，迈进府门的那一刻，望见的却是卫庄迷茫的双眼，再转过头，韩信铁青着脸，浑身都有些颤抖。

　　“你杀了他？”愤怒的声音从耳边响起。

　　“不是。”

　　卫庄平静地站在原地，外袍和剑上还溅到了些死者的血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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