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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政聂/微卫良】言外(9-10)

  9.

  

  很少有人知道,蜃楼的动力是存储在机关阁内的大量黑洧水。公输仇为保万无一失,在地下深埋了地下巢穴般的水路,还布下了极地寒冰与机关暗道。存放黑龙卷轴的这一条虽然是在后来才被李斯打通,但入口极深,若非凭借蛙人沉石之力,即便是善于泅水之人,也难以从这样刺骨的冰水中摸索出路。

  更何况李斯说得也没有错,卫庄原本是怕水的。

  

  潜行者拖着沉重的衣物,出水时仍是悄无生息,黑暗中潜伏着许多危险,他已经格外小心,仍免不了惊动陆续入水的秦军,幸而双方都失去了视觉,卫庄混杂在诸多蛙人中,贴着石壁隐匿着自己的呼吸。又不知在黑暗中过了多久,陆陆续续的入水声才逐渐减弱。卫庄沿着石笋摸上了岸,小心地将袖口的卷轴收了收,刺啦地一声划破寂夜。火石点燃了手中的油芯,他方才明白李斯为何能够如此有恃无恐。

  传闻桑海的地下埋着一座迷宫,着实不假。仅是眼前的石洞便有十数个,哪一条道路通向机关阁,又是哪一条通向千机楼,皆属未知。身后的水面静如死水,卫庄深吸一口气,罩上了掌中的铜油盏,熄灭了唯一的光亮。

  或许等待才是最佳的解决方式。石笼一旦落下便再难打开,若是要救李斯,秦军免不了从这唯一的水路折返。所谓的敌对者,有时也会是希望的曙光。卫庄常年游走在乱石山林之间,露宿星辰,最擅长的便是潜伏;流沙在韩王安不知去向后从黑暗中浮现在台面,统领了故国的遗民,又经新郑一役声名鹊起,帐下的杀手远超旧时,诱敌捕猎一般的作战方式愈发纯熟,这样的方式于他而言并不陌生。他将自己紧卡在高悬挂在粗石锥之间,居高临下地观察着一切。

  秦军则一如他所预料的,像只庞大的巨兽,在黑暗的巢穴中懒散拍打水花,安静又浮躁。随着一声尖锐的破裂声后,火光陆续点亮了整个空间。李斯扎眼地被仰面抬在整齐的队伍中间,仿佛朝着卫庄笑了一下。但也只是须臾的错觉,卫庄再定眼望着他的时候,帝国的丞相只是紧闭着双眼捂着自己的伤口,颠簸地远去。卫庄隐约间已经有些不好的预感,定了定神,仍是选择了秦军离开的那条路,随在曲折的道路上走走停停,他始终与先前的队伍保持了一段距离。

  

  “先生真是有魄力,这样还都敢跟来。”卫庄走向光明的一瞬,身后忽然落下一闪铁栅来。他藏匿在交错的石柱之间,李斯勉强坐了起来,命人一点点走进,不知是试探还是欲擒故纵。

  “我知道先生在这里。”他见没有人回答,李斯又命人上前许多,距离遮蔽卫庄身躯的巨石也不过几步之遥。

  “报告大人,没有发现人。”卫庄在士兵上前的一瞬跳上了壁顶,又一次潜伏在上空的死角。

  

  李斯眯起了眼睛,竟像是有几分失落,命人上前朝着铁栅内扔了火把。几声清脆的撞击伴随着火光在黑暗中烧了起来,久久不曾熄灭,卫庄凝视着来路,才发现洞中蹭了满身的湿滑水滴竟是粘腻的黑色,还泛着光亮。

  “既然如此...放箭。”李斯沉思了片刻,微微偏了偏头。一旁的将士扶着他躺下,又打了个手势,霎时洞内火光冲天,封住了来路,还呛出许多黑烟来。炙热的气息铺面而来,幸而卫庄带着手套,纵然汗水从全身渗出,仍能牢牢地卡在壁顶,不至于滑落下来。

  “卫先生,我还真是要谢谢你。”李斯朝着来路松了口气,像是对着卫庄说,又恍若未察觉阴影中的人般自言自语。

  

  无论如何,这只精锐的水兵就这样轻而易举地离开了,给了卫庄短暂的空间。不速之客又落回了巨石后的藏身之所,卫庄望着铁栅内仍在燃着的冲天火光蔓延到眼前,打开了刚到手的黑龙卷轴。

  

  10.

  

    王者的剑法利落地不含任何花俏,一如教他的老师。

  “你是为了百步飞剑?”盖聂抬手以残虹相抵,硬生生逼停了天问。

  “这柄剑又断了?”嬴政莞尔,并不回答面前人的问题,转而双手握上了剑柄,又向前压了几分,“天外陨石果然无法与凡铁相融相固,无论接上了多少次,残缺始终都是残缺。”早年间燕太子丹寻遍九州得了这神器,只可惜陨石有限,所铸之剑自然也有限,残虹与其说是短剑,倒不如说是一柄匕首。一寸短一寸险,若非是在盖聂手中,这柄剑除了刺杀之外再发挥不了作用。

  但它的主人是盖聂,对阵的是他亲手教出的世子,如今已为神州之主。盖聂与他面对面地,同样双手握上了剑柄,再一用力,便震落了天问。百步飞剑的威力不仅在于速度,更在于力量,这本是他教他的招式。

  “剑谱呢?”

  寒锋指向了他曾经的王,甚至刺破了他的皮肤,渗出了一串血珠。

  “先生要杀我?”嬴政的眼中没有任何恐惧,用手指将剑刃向自己又推了几分,盖聂手上的力道重若千金,不进也不退。“你来亲手杀我?”王者甚至不掩饰自己的笑意,面孔又扭曲了些,“来去生死都在你的手中,这就是你的剑道?”

  “剑谱在哪里?”盖聂面无表情地盯着剑下的猎物,深邃的双眼仍望不到一丝波澜。

  

  嬴政向前迈进了一步,盖聂便相应地后退了一步。他从前襟中掏出一卷帛书来,不客气地朝着面前的人扔了过去。白绫在空中摊开成长卷,上面还撒着鲜血,却只有一半。被撕裂的线还在摆动着,盖聂看了一眼,等着面前的人拿出另一半。

  “后半卷已经烧了,先生可否满意?”

  盖聂挽了个剑花,背手收了剑,与对面的人又一次无言地对峙着。都说生死一瞬,也只这一瞬,两侧的屏风收展,无数只短箭齐发,盖聂分神的功夫,躲过了箭雨,却被擦破了皮肤,同样流淌了一些血。一众卫兵还欲再发,帝王站在王座之上冷笑着,用指尖抹去了渗出的那一串血红,一扬手,叫停了所有人。“这箭上若是淬了毒,你已经死了。”

  

  盖聂背过身,摆出一个毫无防备的姿态,走上前去拾起了那半卷白绫。

  

  身后忽然传出了笨重的敲门声,若非十万火急,相信无人敢上前打扰。“进来,”王者板着脸,声音低沉的可怕。

  “陛下,”小太监有些惶恐地跪在门外,低着头不敢抬眼看,身体还在不住地打颤,生怕自己下一刻便要人头落地,“机关阁走了水。”

  “李斯人呢?都光愣着做什么?”帝王有些震怒,却又怒极反笑,“先生果然没有骗我,到如今仍还在意朕的生死?”

  盖聂走到了桌案旁,将那半卷剑谱悬在七星灯上,火苗霎时窜起半人高,落在石砖一路缓缓烧着,最后在帝王面前熄灭。门外侍卫们不敢动作,进退两难。两个人隔着摇曳的火苗,连带面容都显得不真实起来。

  

  “这世上没有朕得不到的东西。”嬴政气得背过身去,跨出了门外,玉旒被撞出清脆的声音,零零落落地响着。“帝国将会万世不朽,”他一甩袖,“所有不可能的事,朕都证明给你看。”

  

  “你若还剩半点理智,就该放手了。”盖聂的声音自阴暗的殿中传出,他不知道还有多少次机会劝他,即便他不会听。“你不是神,做不了天下人的主。”

  而嬴政没有回头,他也从不回头。

  “起驾,去机关阁。”

  

  盖聂握着剑步出了大殿,整齐的队列自动为他让出了一条路。他想这是最后一次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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